下午,我還在教室裡面上課,教授站在講台上劈哩啪啦講解數學式子,我有點恍神,有點無聊,加上並不是那麼好懂。

就在我意識模糊,快睡著、撐不住的時候,放在抽屜的手機忽然震動了起來,讓我瞬間打瞌睡蟲都消失了,還好,除了我以外並沒有人發覺,我小心翼翼地拿出,瞄了一下來電顯示,逕自離開座位到教室外面接起電話。

 

是李檢打來的電話,我又被約去警局。

這是又怎麼了嗎?

 



 

一樣是在五樓,但不是在上次那個小房間,而是在較大的會議室裡面,說到底,也是一個獨立空間沒錯,裡面的警員給我拿了一杯水,然後讓我稍等,隨後退出會議室,留我一人。

 

我在會議室稍微走動,有點無趣,畢竟是個陌生地方,會議室牆上掛著兩幅墨畫,有好幾張旋轉椅,圍著中間那張長玻璃桌,我隨後挑了個座位,在椅子上悠忽地轉,不時看著天花板,也不時望著外頭的一堆在聊天的警察們。

 

會議室的門冷不防地被打開了,「嘿,又見到你了。」李檢看起來很開心,今天穿得有點休閒了,簡單的藍白POLO衫。

「嗯──不是你叫我來的嗎?」

「你一向都這種口氣講話嗎?」他笑笑,走到我對面去,拉了一張椅子,坐在我正對頭。

「看情況吧,還有看人。」我沒有要針對他,就覺得逗他好玩,反正他也不是很在意,「又要問我什麼嗎?」

 

「昨天──去現場採集指紋的同仁跟我說,有個怪異舉動的男子在現場附近來回走動,還說應該是位學生,穿著年仔褲,淺綠色的格子襯衫──於是我就想到你了。」他搓著那根十分突兀的長鬍鬚,「有種說法是,兇手都會再回到作案現場看,你同意嗎?再來,報案的人就是作案的人,這種手法層出不窮吧!」

 

「現在你是懷疑我嗎?」有點不悅。

「我是有這個權利喔。」我無語,他笑了一下,「但是我現在比較想知道的是,你到那邊找雨傘做什麼?」

 

「找證物嘍。」二話不說。

「雨傘?」

「你們真的有在調查嗎?」懷疑。

「當然有,快說明你的理由是什麼。」他有些不耐煩,但我感覺得出來他有點興奮,當然──我才不相信他有在認真調查,或許根本就想草草了事。

 

「那天,星期六,就是案發當晚啦──在你們警方還沒來之前,我先搜索了一下現場周圍,還有死者的鞋子,我有發現林佳靜的鞋子有泥土的沾黏的痕跡,而且看起來還是濕軟的,我猜想一定是不久前才弄上去的,所以我認為──案件發生的時間,肯定是林佳靜從宿舍出來之後沒多久發生的事情。」

 

李檢點點頭,從褲子口袋掏出一枝筆,在那轉啊轉,我繼續說:「我是沒有去查當天晚上的天氣是什麼,我忘了,不過那天晚上傍晚接近晚上的時候,是看起來快要下雨的天氣,因為後來有看到外頭地面是濕的,所以肯定晚上有下雨,只是什麼時間開始下雨與持續多長這我無法確定。」

 

「所以你判斷林佳靜,應該會帶雨傘出去。」

「不過,這只是我的想法啦。」我喝了一口水,「昨天我去找了林佳靜的室友,問她們林佳靜星期六晚上出門前有沒有帶雨傘。」

 

「結果呢?」

「她的室友昨天回宿舍後,打了通電話給我,說林佳靜的雨傘還掛在外頭,可是其中一位室友的雨傘不見了,不過她們又說,她們室友常常都會隨意拿傘,反正最後也一定都會放回原位。」我吞了一下口水,「再來──她們這幾天都沒有動到雨傘,那麼你覺得傘是林佳靜拿出去的機率比較大,還是被別間寢室的人偷走機率比較大?」
 

「那把被拿走的傘外觀是?」李檢問。

「就是一把便宜的超商傘而已。」

OK,那我知道了。」

「喔?」挑眉。

「星期六,你走之後,我約談了林佳靜的男朋友。」

「莊家輝……嗎?」

「你不是說你不認識?」

「我是不認識啊,不過你說過嘛,我就記起來他的名字啦」我覺得他在故意找我麻煩。

 

「當天晚上,九點三十六分,莊家輝撥打了一通電話給林佳靜,而林佳靜也接了,他說有事要找她,地點就在工程學院大樓頂樓。」

 

「為什麼是在工程學院大樓頂樓?」

「他說正因為是工程學院大樓的頂樓,所以他才能上去,其他地方他進不去,當然也就不能到頂樓去了,是這樣嗎?」李檢問。

 

「等等──他幹嘛非要選工程學院大樓頂樓?」我問,「要談分手的話,河堤也可以啊!咖啡店也可以啊!哪裡都可以啊?」

「根據他的說法,他們常常會約在工程學院大樓頂樓見面,約會幹嘛之類的吧!」李檢似乎也不太確定。

 

「所以──莊家輝是工程學院的學生?」這真讓我驚訝。

「對。」

「哪一個系所啊?」

他想了一下,「資工系。」

 

「那還滿有可能,因為資工系的系所在工程學院大樓的九樓,再上去就是頂樓了,如果林佳靜常常來找他的話,很久可能就是約在頂樓。」我推測。

「你還沒回答我上個問題。」

「什麼問題?」

 

「就是莊家輝無法進到別的地方的問題。」

「喔……我想是因為我們學校晚上會把各個系館的大門鎖起來,通常只有那個系館的系所學生,才能用學生證通行。」等等──我想到了件事情,「那……林佳靜不是工程學院的學生,那她怎麼進去的?」

 

「嗯,跟我猜想的一樣。」什麼東西?什麼一樣?

李檢繼續說:「先不管這個──再來,我問他找林佳靜做什麼,他就跟當初在現場回答的一樣──就是找林佳靜談分手的事情。」
 

「當初……你說他有在那邊哭?」

「關於這點,我有問過一開始到場的員警,他說你走後不久,莊家輝就從樓梯走下來,看到自己的女朋友一動也不動躺在那邊,就開始大哭了。」原來那天聽到的哭聲真的是他。
 

「是……林佳靜先提出分手的嗎?」

「不,是莊家輝,而且據他所說,當天晚上,他並沒有見到林佳靜,也沒機會開口跟她講,因為等了半小時,一直等不到林佳靜,覺得頂樓有點涼,所以才會走下來。」
 

害我失望了一下,說想要是林佳靜提出分手的話,就很有可能是莊家輝一氣之下從樓梯由上往下推,造成的頭部損傷死亡,接著只要問他雨傘跑去哪就好了,不過這樣做也未免太明顯,正常人應該會想辦法掩飾一下才是。
 

「那麼他提出分手的原因呢?」

「因為莊家輝的朋友發現到林佳靜常常跟另一個男生單獨在一起,基於這點──莊家輝說他也跟林佳靜吵過好幾次,只是林佳靜一直沒有改過來,受不了的他就想在案發提出分手。」

 

「聽起來好像兩個都有錯……

「這不是重點吧。」

「為什麼告訴我這些?」

「有兩個原因,第一,我們初步研判是你們工程學院樓梯間的燈光太暗,所以林佳靜踩空意外身亡……」我不敢相信,太扯了,雖然說工程學院大樓,晚上的樓梯間是真的滿昏暗的。

 

「什麼?」

「先聽我講完,這是我們局內的初步共識,更正確的結果等法醫判斷吧,這並不代表個人意見,尤其剛剛聽你講完雨傘那件事情,覺得事件有點不單純,我認為是他殺的情況比較大。」他靠近我,「而我想──你應該跟我抱持著同樣的想法,再來,我不覺得你是兇手,甚至覺得你可能幫我調查到一些什麼。」

 

我用腳蹬了一下地板,讓椅子退後,「想要利用我這樣……

「嘿!你不是也想知道真相嗎,你知道有時候檢警很難在學校裡面調查。」

「學生沒有公權力是要調查什麼?」

「這就是看你的能力嘍。」可惡,他又開始玩他那根鬍鬚,「等你好消息,隨時跟我連路,你應該有我的聯絡方式了。」

我乾掉那杯水,盯著他,沒話。
 



 

「那個檢察官又找你做什麼?」晚上跟室友吃飯時,阿鴻問我,引來另外兩個室友的莫名眼光投射。

 

「啥檢察官?」喜歡打電動的志堅講。

 

耳朵擋不住他們的瘋狂請求,阿鴻卻在旁邊看戲,我只好把我跟阿鴻做的事情告訴他們,並且強烈要求他們絕對不可以說出去,免得大家覺得我們太閒沒事幹。

 

其實我們很忙的,誰說大學生就只會混日子?會攪進這件事情也都是因為整件事情跟我有一些關係,我是第一目擊者啊!

 

當然──最重要的一點,就是想知道真相。

 

「感覺起來好像……滿複雜的啊!」在我們四人中,唯一有女朋友的翊翔說,突然他接到一通電話,滿面春光,「嘿,我先走啦,祝你們好運啊,我要去接我女朋友。」講完,起身付錢,走掉了,剩下三個。

 

然後我望向志堅,「看我幹麼?我又不知道誰做的……

「我等等再告訴你。」我冷笑了一下,喝湯,對阿鴻說。
 



 

「你記得嗎?學校有規定不同系所在晚上後不能進入隨意進入,比如說文學院的學生不能進到工程學院大樓。」

「廢話,我當然知道啊,從大一進來就知道了。」

「嗯,你想看看,林佳靜是教育學院的學生,怎麼在晚上進到工程學院的?匪夷所思吧?今天他就是跟我講這件事情。」

 

「對耶,學校在晚上九點過後會自動將門鎖起來,不過林佳靜卻是在九點半才出門,所以一定有什麼方法讓她進去。」阿鴻想了一下,「那她怎會去那裡?」

 

「因為她的男朋友是工程學院的學生,所以他在工程學院大樓的頂樓等她,他們約在那裡,說是要談分手的事情。」

 

「她男朋友有病喔?」

「我怎知道……說是那邊是他們很常約會的地方?說不定晚上工程學院頂樓晚上風吹著,腦袋比較清醒吧。」

 

「她男朋友會叫她去工程學院頂樓,有考慮到林佳靜進不去的這個問題嗎?」阿鴻一語道破,其實我也有想到這個問題。
 

「咦!這我倒是忘記問。」

我拿起手機,打開通話名單裡,唯一的號碼而不是名字的聯絡人,那是李檢察官的手機號碼,「喂,在忙嗎?」

 

想了兩聲後即接通,「怎麼?這麼快就有新的發現?」

「你知道我們學校不同系所晚上不能隨意進出對吧,那你有沒有問莊家輝當時叫林佳靜去工程學院的時候,他有沒有想到這一點?」

 

「當然有,我忘了告訴你嗎?」

「快說。」

「他說他在電話中跟林佳靜講,他把他自己的學生證用一個西式信封袋裝著,請朋友幫忙放在林佳靜宿舍的信箱裡,然後自己則是跟同系所的同學借學生證,但是現在他的學生證找不到了,所以他又去重新申辦一張了。」

 

「怎會有這種笨蛋……」我小聲地說。

「你有想到什麼嗎?」

「他怎麼不自己拿?」

「因為莊家輝沒有住宿舍啊,他的同學住宿舍,就請他放在信箱而已,沒什麼吧。」
 

「莊家輝的同學知道裡面是學生證嗎?」

「知道,莊家輝說有告訴他要幹嘛。」

「叫什麼名字?」

「這我沒問呢?我下次可以問問,有得到任何線索嗎?」

 

「還沒,有發現再跟你說。」我掛掉手機,把剛剛李檢察官說的話重新轉述給阿鴻聽,阿鴻也直呼不可思議,世界上竟然有這種笨蛋,還跟我們同一所學校,同一個大樓……

 

「好──現在,學生證不見了,雨傘不見了。」

「兇手也不見了。」
 

此時此刻,晚上八點多,我跟阿鴻在宿舍門口閒聊,接到林佳靜室友的電話,這號碼我有輸入到手機裡面,所以我知道,於是我接了起來,「怎了?」

 

「佳靜的爸爸跟媽媽到宿舍來收東西,你們有什麼要留著調查的嗎?」

我想了一下,「沒有,謝謝,辛苦妳了。」

 

「誰?」

「萓茹。」她的名字。

「她誰?」

「你問這麼幹麼?林佳靜她室友啦!」阿鴻好像想起來了。
 

「喔,打給妳要做什麼?找你吃晚餐?」阿鴻自己笑了起來,「哈哈,不過你已經吃完了。」他大笑。

 

我用拳頭捶了他肩膀一下,「林佳靜的父母要來收東西,問我們有沒有什麼需要留下來,對事件有幫助的。」
 

「連這都打電話問你喔。」阿鴻的眼神似乎不安好心。

「不然問你喔?」

「我關心你耶!」

「這就免了,你先關心你自己。」我說:「我現在要回宿舍看書了,不然後天又要考試,你要不要上樓?」
 

「喔,對,我都忘記還要考試。」不等他,我先走了,「等等我啊!」

 

 

 

 

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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